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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人物】光荣的信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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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龙游县大街乡贺田村党支书劳光荣一上党课说起信仰,眼睛就闪闪发光:“信仰比什么都重要,人要有信仰,我的信仰是为老百姓办事。”

   不敢杀鸡,却打掉112条狗

  劳光荣个子不高,今年62岁,头发花白。用村里人的话说,劳光荣母亲八十多岁没几根白发,劳光荣自己六十出头没几根黑发。贺田向来民风强悍,但这位白发支书什么都敢管,什么歪风邪气,只要到他面前都得退让三尺。

  前些年,在农村,有些子女不愿赡养老人,每年该交父母的粮食、油和豆子,到了年底不缴,老人生活无着。村里定了个规矩,每年,贺田村的村民必须秤600斤稻谷给父母,以尽赡养义务。有一名村民死活不交,村里干部去说服教育,被骂出门去。劳光荣到他家里,嘴皮差点说破,没半点反应。劳光荣给他下最后通牒,如果再不秤稻谷,那么由他强行来秤!到了傍晚,该村民还是没动静。劳光荣果断地去他家的谷仓里秤了八百斤稻谷,比规定的还多了两百斤,挑到该村民父母家。“我想告诉其他人,如果你自己不秤,等到我来秤,你要付出更大的代价。多出来的稻谷反正也是给生你养你的父母,天公不会打雷。”

  劳光荣的硬,在贺田是出了名的。他的硬能在贺田行得通,在劳光荣自己看来,是问心无愧,只要帮村民办事,为村里办事,不管是否得罪人,也要硬下去。想刀切豆腐两面光,当老好人,公道不了,更干不好工作。

   2010年,村里开展卫生整治,有户人家在马路上乱倒垃圾,而村里的垃圾池离他家只有几十米远。女主人的泼辣远近闻名,劳光荣一上门,女主人就劈头盖脸地骂,“我喜欢倒这里,又没倒你家门口,关你屁事!”劳光荣说:“这关系到村里的卫生整洁,你不愿清理没关系,我来清扫。既然你这么喜欢垃圾,明天我劳光荣自己出运费,不多不少,只运3车垃圾到你家门口。”女主人无语,悄悄把垃圾清理干净。

  劳光荣一辈子没杀过鸡,他怕杀鸡,但却在两天内打掉112条狗。2010年,村里一户人家养的狗咬了主人,主人得狂犬病去世。这让他痛下决心,全村打狗,一条不留。打到第二天早上10点,111条狗打完了,只剩一位姓龚的老人家里还有一条狗。老人抱着狗,不让劳光荣和乡村干部近身。大街乡人大副主席雷招根记得,老人说:“这条狗比我亲生儿子还亲,比高级干部的警卫员还忠,不要说你村支书,就是公安局长、县委书记来,也动不了,你要打它,先把我打死!”劳光荣不停地劝老人,不打狗,村里人可能会遭害。工作做到晚上10点,老人流泪不作声了,劳光荣劝道:“老龚,我看差不多了,你这么疼狗,不如带它去吃点好的,喂饱它,让它上路。”老人和狗在厨房里呆了四十多分钟不出来,劳光荣进去把老人请出来,打掉了村里第112条狗。

  城市都难治理的狗患,在千百年来养狗看家护院的贺田乡村完全消失。大街乡有人戏言,连外村的野狗也不敢进入贺田地面,因为它们知道劳光荣的厉害。

  分了六次馒头,引来淳朴新风

  贺田村的人总共分到过六次馒头和一次猪肉。村里人都还记得,第一次分馒头时,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开到村中央。拖拉机后斗四周竖起长长的的竹板帘,才装下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馒头。村民们一人分了一斤馒头,还开心地连看了十二场电影。这时,劳光荣代表村两委发话了,村里一分钱都没有,为了分这次馒头,是他个人到信用社服务站贷了五千元钱,馒头一块五一斤,加上人工运费,钱全花光了。大家分了馒头,以后就要记牢,谁动了别人毛竹山上的一根毛竹,或者一根毛笋,都得像这次一样,分全村每人一斤馒头,放12场电影,举报人的奖金也由偷盗人出。

  当年,贺田村农户山上的毛竹,田里的蔬菜,频频被盗,几乎没有一家能幸免。曾经有村民造房子,造第二层时,发现刚造好的第一层窗户框架被人整个偷走。为了刹住这股风,劳光荣想出这一招:发馒头时,还夹带一张关于禁盗毛竹的《村规民约》,事后村民再说不知道规定,不接受处罚,耍赖就不可能了。

  贺田村抓到五次偷毛竹的,其中一次是外村人,全都罚了馒头和电影,六次馒头吃完,贺田村从此再无人敢偷盗。

  最近三年,贺田推广提子种植。村里一个小孩在提子园里摘了一串提子,回家被奶奶看见了。奶奶问明提子是偷摘的,带着孩子到田里。第二天,提子园园主在田里发现一个尼龙袋,装着一串提子,还有一张五十元钞票。

  贺田因垃圾分类处理模式闻名,劳光荣治村的点子却处处可见。他说诀窍也简单,只要一心想为老百姓办事,办法就会一个一个冒出来。贺田村1168个人口,其中孤寡老人有十多位,2010年村里造了老人公寓,但8间公寓房空空荡荡,至今只住了一位孤寡老人。其实,公寓刚造好,大家都抢着甩“包袱”,想尽办法申请让老人进公寓。劳光荣心里却另有打算,他召集两委开会。老人公寓再好,也是给实在没办法的老人住的,应该想办法鼓励更多的人在家中供养长辈。老人上了岁数,最需要亲情,尽管没有儿女,但旁系的亲属也终归是亲戚,哪个老人愿意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冷清的公寓里。他出了一个点子,凡是送老人到公寓里的,老人百年后,旧房、宅基地、山林田地,全部收归集体。“你不养老人,却要遗产,天下没有这种道理!”最后,除了一位确实无依无靠的老人住进公寓,所有的申请都拿回去了。

  一碗水端不平,可以摆平

  从1993年开始,劳光荣担任了近二十年的村支书。上任时,他向全村一千多位村民发愿,当了村干部,就要为老百姓真心办事。

  二十多年过去了,村里修通了村道、新建了防洪坝,建起了小公园,以前那个脏、乱、差的贺田村变了,变成了浙江省美丽乡村的代表,乡村善治的模范。

  劳光荣的儿子在龙游县城开小面馆,女儿长年在外打工。劳光荣的儿子说:父亲当了20年支书,没利用职权帮过家里人。

   3年前,劳光荣的儿子从城里赶回家提出要写入党申请,劳光荣一口拒绝,“只要别人条件比你高出一张纸,你也别想入党!”说僵了,劳光荣更直截了当对儿子说,在村支书任上,绝不会同意儿子入党,别人会说闲话。

  向村里递交的申请最多的只有两件事,一件入党,另一件是申请低保。不知道多少人上劳光荣的门要求批低保,再好的朋友、再亲的亲戚来,劳光荣也要让他们把申请交到村里,请村两委、9个村民小组长集体研究讨论。“我们为老百姓办事,不敢说一碗水端平,用手端可能会发抖,但做到一碗水摆平总可以,放到桌面上就行了。”

  贺田村附近有庙宇,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信奉佛教,会从几十里路的外乡外村来庙里上香。劳光荣常拿这个例子提醒自己和其他党员。

  老人很虔诚,每逢初一、十五,凌晨一两点钟,天还没亮,就从家里出发,步行几十里山路到山上的庙里,烧香许愿。在接下来的日子,信守向菩萨许下的承诺,不做什么,做到什么,直至第二次上山还愿。

   “每个人的信仰不同,我们当共产党员就是一种信仰,入党时说过的话,有没有记住、干工作有没有为老百姓着想。没记住,没想到等于没兑现承诺,等于放弃了信仰。”劳光荣说,当共产党员、当村干部的人,要时常比比那些烧香的老人,他们对一尊泥塑都那么守承诺,难道做党员的、做干部的不更应该兑现对老百姓的承诺吗?

  人们常说,人生会有酸甜苦辣的过程。劳光荣总结,当一个有信仰的党员,人生经历的是苦辣酸甜,过程顺序和一般人不一样。

  做有信仰的共产党员,要比人家多做事,多付出,当然苦。前些年,白天为村里办事没时间,开拖拉机的他总是深夜凌晨拉货,赚运费,整个溪口镇、大街乡的人都知道,开拖拉机拉货最晚和最早的都是劳光荣。做有信仰的共产党员,要得罪人,一把尺子量到底,说说容易,做做难,得罪了别人,别人背后有小动作。有时全家受牵连,这股辣味不是吃辣椒吃出来的,这是别人呛你呛出来的。

  做有信仰的共产党员,要听得惯风言冷语。当年贺田搞垃圾分类,大多数人当面指着劳光荣鼻子骂,“你们村干部吃饱了没事干,城里都搞不好的东西,农村里搞什么?”明明是为大家办事,却经常要忍受心里这股子酸酸的滋味。

  做有信仰的共产党员,真要把事办好了,最终老百姓还是会给你竖大拇指。20年村支书干下来,眼见贺田村一天比一天美,成绩做出来了,想到自己是贺田村的干部,这些是和大伙一起亲手干出来的,心里有一股甜滋滋的感觉。劳光荣家的床头柜,放着一个塑料袋,袋里有一枚党徽。到了隆重的场合,劳光荣都会仔细地别在胸前,信仰就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。